16. 开阳之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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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两日后的“稷下学宫”，诗社七名核心成员齐聚。

毕竟关系到杨樗的“终身大事”，几个兄弟都摩拳擦掌，跃跃欲试——

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想要趁机学习一下讨好大舅哥的技巧之类，以备后患。

杨樗出门之前还特意熨烫了一下他的制服——当然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齐王殿下根本不知道怎么烫衣服，还得靠诗社成员手把手地帮他。

到了约定的时间，李嶷出现了。

他着便服，身形修长，也褪去了一些穿戎装时的压迫感，显得略微平易近人了些——但也只是略微。

裴襄其实还挺好奇的，软乎乎糯叽叽的李团团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冷硬的兄长？

见到他出现，众人立刻围上去寒暄，杨樗红着脸落在最后面，裴襄拽着他的胳膊便将他提溜到了前面。

他毕竟是几人之中地位最高的。

李嶷向他行了一礼：“齐王殿下。”

杨樗忙不迭把他扶住了：“这个……大家同窗聚会，不必拘礼，李中郎您……您叫我杨樗就行！”

李嶷可担不起杨樗的一个“您”，他道：“微臣字重华，殿下可直呼之。”

杨樗连连点头，把李嶷往烤炉边上拉。

稷下学宫的规矩，食客们会分到几个碳炉，老板会把串儿烤到半熟，分发给食客，食客继续把串烤熟后食用。这样可以保证串入口的时候还是热腾腾的，又不至于烤过了。

李嶷虽然住在正平坊，却也是第一次吃这种路边摊，不太懂得怎么处理烤串。杨樗虽然算是经验丰富了，可是到了李嶷的面前，突然变得束手束脚起来。

第一次面对喜欢的女孩子的兄长，就算是齐王樗都免不了紧张。

裴襄看出了他的慌乱。

几人之中，只有她和李嶷说过话，她对李嶷的印象不错。

这个人虽然断袖吧，但是能说的进道理，被她拒绝之后，情绪也很稳定，算是个好相处的人。

为了缓解杨樗的紧张，她主动坐到了杨樗的身旁。

为了和李嶷搭上话，杨樗的座位就在李嶷的对面，两人共用一个碳炉，裴襄抓了一大把肉串，坐到杨樗的身边，非常自然地把串架在了烤炉上，打开了话匣子：“重华兄这两天忙吗？”

一句毫无意义的寒暄。

李嶷看了她一眼，说道：“最近神都治安还算稳定。”

裴襄不动神色地用胳膊肘戳了戳杨樗：“哦，那还真是不错。我听说过两日正平坊内有集市召开，到那时候，想必重华兄要多劳了吧。”

李嶷点点头：“这两个月的正平坊集市治安是右金吾卫负责。当日我休沐。”

裴襄露出来一个夸张的，惊喜的表情：“是么？我还从来没有逛过神都的集市！阿樗，你也没逛过吧？”

一边说着，一边隔着袖子掐了杨樗一把。

杨樗一个激灵：“啊……我也没有逛过。”

裴襄勾着僵硬的嘴角看着他，只可惜齐王樗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，半天没说出裴襄教他说的话。

眼看着气氛就要变得诡异了起来，裴襄连忙将碳炉上的肉串拿下来，往李嶷的盘子里放：“重华兄先吃。”

李嶷看着她那双纤长白润的手，微微蹙眉。

她是想，约他逛市？

逛集市这种事，不都是小姑娘做的么，他们两个大男人去逛，有些诡异吧？

但裴襄是个断袖，只怕内心和女孩子也差不多，她想去逛市，也情有可原？

裴襄往他的盘子里放完肉串，又去戳杨樗：“你不是想着给你妹妹买东西么？”

杨樗恍然大悟：“对对对，我有四个妹妹……”

裴襄瞪了他一眼。

杨樗吞吞吐吐：“那个，重华兄啊，我斗胆问一句，令妹喜欢什么东西？我想给我的妹妹们带些礼物……”

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。

这是诗社几个人早就定下的台词。若是直接问李团团的喜好，未免有些唐突，所以找个理由，诱使李嶷说出口，杨樗的四个妹妹就是一个极好的托词。

但杨樗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了些，明明在国子监的时候，已经把这句话背的滚瓜烂熟了，到了李嶷的面前，却像是舌头打了结似的磕磕绊绊。

幸好李嶷并无察觉，他沉吟了一会儿说：“小姑娘，无非是胭脂水粉、衣服首饰。”

杨樗用力点头：“对对对！”

裴襄看着，心里急得不行，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。她问道：“这胭脂水粉、衣服首饰的种类可多了，也不知道最近流行哪一种啊？”

要是真让杨樗去买胭脂，他直接买个死亡荧光粉色，岂不是败干净李团团的好感？

可这个同样也触及到了李嶷的知识盲区了：“胭脂水粉、衣服首饰还有区别么？”